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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砸在屋顶瓦片上的声音,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在沈清月骤然停滞的心跳上。那份盖着鲜红公章的《结婚申请报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静静地躺在破旧的木桌上,在偶尔划破雨幕的惨白电光下,刺目得令人窒息。

“毕业前,不准处对象。”

“要处,也只能是我陆战北的媳妇儿。”

男人低沉冷冽的宣告,裹挟着屋外暴雨的寒气,穿透她的耳膜,狠狠戳进她的意识里。他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锐利而冰冷地审视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震惊、抗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他怎么敢?!还随身带着这东西?!

沈清月的指尖冰凉,手背上那滴他鬓角滑落的雨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穿越前的宏伟蓝图——考上播音系,勤恳读书,毕业后分配工作,攒钱买房,享受躺平人生,一辈子远离婚姻生育的烦恼——在这份突如其来的、带着强制意味的“结婚报告”面前,瞬间被击得粉碎!

“不……”沈清月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反驳,声音却因巨大的冲击而干涩发颤,“陆首长,这……这不合适!我们……”

“陆首长!这……这是?!”沈母的哭嚎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狂喜?她瞪大了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那抹刺眼的红印,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沈父的烟袋锅子“哐当”掉在地上,烟灰撒了一地,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沈老三更是彻底傻了眼。

陆战北没有理会沈家人的反应,他的目光始终锁在沈清月苍白的小脸上。她眼中的抗拒和那份强装的“理智”让他心底的疑虑更深。落水醒来后,这个沈清月太过反常。懂急救知识,主动放弃纠缠嫁娶,要求转学……现在面对结婚报告,不是歇斯底里地索要名分,而是抗拒?

这绝不是他调查中那个自私跋扈、不择手段的沈清月!

他向前又逼近半步,那股久经沙场淬炼出的、带着铁血气息的压迫感几乎让沈清月窒息。“沈清月同志,”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穿透哗哗雨声,“政审问题,不是你该考虑的,也不是你用来搪塞的借口。”

沈清月心头猛地一凛。他看穿了她之前用“政审”来安抚沈母的小心思!原身蓄意伤害沈晓慧的行为,确实是个巨大的污点,在讲究根正苗红的年代,足以成为婚姻的障碍。这也是她之前试图用来摆脱这门婚事的最后一道“护身符”。可陆战北这句话,直接宣告了这道护身符的无效——他既然拿出了报告,就意味着他有办法解决,或者,他根本不在乎!

沈母此刻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回神,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和急切:“哎呀!陆首长!您瞧瞧!这…这红头文件都拿出来了!这才是负责任的好首长啊!清月!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谢陆首长!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啊!嫁到北平当首长夫人,不比你在那广播学院强百倍?!”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去拽沈清月的胳膊,恨不得立刻替女儿按上手印。

沈清月被拽得一个踉跄,心中一片冰凉。果然,在沈母眼里,读书是虚的,攀上高枝才是实的!广播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远不如眼前这张盖着红印的纸有分量。

“娘!”沈清月用力挣开沈母的手,声音因激动而拔高,“这不是负责任!这是……”她看着陆战北冷硬如铁、毫无波动的脸,那句“胁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她毫不怀疑,如果她敢当面指控这位军区首长“胁迫”,后果绝对不是她能承受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转向陆战北,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陆首长,我……我只想去北平念完高中,考上广播学院,这是我唯一的愿望。我向您保证,我绝不会纠缠您!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行吗?我离开这里,对大家都好……”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耳语,“等我毕业分配了工作,安顿下来……或许还能找个不介意这些的人……”

陆战北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又是广播学院!这几乎成了她所有反常行为的核心驱动力。远离是非,追求学业?他深邃的眸光扫过她苍白却异常执拗的脸,那眼底深处闪烁的,是对未来的渴望,还是更深的算计?找“不介意的人”?呵,果然还是为了攀高枝!不过是换了个更“体面”的借口和目标罢了。

一抹极淡的嘲讽掠过他眼底。他不再看她,而是转向依旧处于震惊状态的沈父沈母,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沈叔,沈婶,事急从权。结婚报告已经加急提交并通过了初步审核。清月同志的情况特殊,需要尽快离开这里。雨势稍小,就接她和晓慧同志启程去北平。”

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旁屋紧闭的房门,那边是沈晓慧一家人,大声对着对门补充道:“晓慧同志的腿伤,北平的军区总院条件更好。至于清月同志转学的手续,”他的视线重新落回脸色煞白的沈清月身上,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我会安排。”

“好!好!好!”沈母喜不自胜,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仿佛生怕陆战北反悔,“陆首长安排得太周到了!我们这就给清月收拾东西!她二婶,晓慧!晓慧!快guolaiq谢谢陆首长!”她扯着嗓子朝厨房喊。

对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沈晓慧苍白的小脸露了出来,她扶着门框,右腿打着简陋的夹板,怯生生地看着堂屋里剑拔弩张的几人,目光在陆战北挺拔的身影和桌上那份刺眼的报告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是庆幸?失落?还是别的什么?最终,她只是垂下眼睫,低低地应了一声:“……谢谢陆首长,我一会让我们娘给我收行李。”

沈清月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缚,越挣扎越紧。陆战北根本就没给她任何选择的余地!他用最直接、最强势的方式,宣告了他的决定,也彻底堵死了她所有试图“躺平”、“独立”的退路。广播学院?自由人生?在军区首长盖着红印的结婚报告面前,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幻梦。

屋外的暴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仿佛要将这小小的土屋彻底淹没。

里屋。

昏黄的煤油灯下,沈清月麻木地看着沈母忙不迭地将她少得可怜的几件衣物塞进一个打着补丁的蓝布包袱里。沈母嘴里还在絮絮叨叨:

“你这傻丫头!天大的福气掉头上还往外推!首长夫人啊!往后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你在那广播站对着个破话筒强?”

“到了北平,机灵点!好好伺候陆首长!早点生个大胖小子,这位置才算坐稳了!听见没?”

“广播学院?还念什么书!赶紧把身子养好是正经!这报告都打了,你就是首长夫人了!读书能读出个金疙瘩来?”

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沈清月心上。她看着那个小小的包袱,再看看桌上那份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无比刺眼的《结婚申请报告》——陆战北离开前,特意将它留在了桌上,如同一个无声的烙印和警告。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抚过报告上冰冷的油墨和那个鲜红的公章。陆战北……这个冷酷、强势、掌控欲极强的男人,他娶她,绝不可能是因为感情。是责任?是被沈家逼迫后的无奈妥协?还是……像他看她的眼神一样,充满了审视和怀疑,将她视为一个需要严加看管的“麻烦”和“潜在威胁”?

无论哪一种,都预示着她即将踏入的,绝非福地,而是一个精心构筑的、以婚姻为名的冰冷囚笼。她穿越而来,拼命想避开原主的悲惨命运,却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以更直接、更不容抗拒的方式,推向了那个男人的身边。

广播学院……播音梦……她还能有机会触及吗?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但沈清月心中的暴雨,才刚刚开始。

村口。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静静地停在泥泞的路边,雨水冲刷着车身,锃亮依旧。陆战北没有坐在车里,而是站在车旁一棵枝叶稀疏的老槐树下,任凭零星的雨滴打湿他军装的肩头。他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猩红的火点在雨雾中明灭不定。

他深邃的目光投向沈家土屋的方向,眼神幽暗难测。沈清月……这个落水后性情大变的女子,像一个突然出现的谜团。她的冷静、她的“学识”、她对广播学院异常的执着……都透着诡异。那份结婚报告,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也是掌控局面的最佳方式——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看清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至于广播学院……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就在这时,一个推着崭新二八大杠自行车、穿着供销社制服的矮胖男人和一个满脸刻薄相的中年妇女,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水,骂骂咧咧地朝这边走来,正是之前被沈母轰出来的许强和他妈。

许强妈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雨幕中那抹醒目的军绿色和旁边的吉普车,再联想到苏家传出的沈清月要去北平的消息,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哪是去上学?分明是这军官要把人接走藏起来!到嘴的鸭子要飞!

她三角眼一转,立刻推着自行车,装作慌慌张张的样子,直直朝着陆战北冲了过去,自行车龙头一歪,差点撞上吉普车。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首长同志!”许强妈假意道歉,顺势拦在了陆战北面前,脸上堆起谄媚又带着委屈的假笑,“您……您就是来接沈家姐妹的陆首长吧?”

陆战北掐灭了烟蒂,冷峻的目光淡淡扫过眼前这对明显不怀好意的母子,没有应声。

许强妈却自顾自地演了起来,一拍大腿:“首长同志啊!您可要给我们评评理啊!我们许强,对清月那丫头,可是真心实意,掏心掏肺啊!之前没少给她送吃的用的,粮票、水果糖,那可都是稀罕物!两人处得好好的!”

她指着旁边垂头丧气、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沈家方向的许强,唾沫横飞:“谁知道这丫头心比天高!看上了首长您,转头就把我们家强子给蹬了!今儿个我们好心好意,带着厚礼上门提亲,想着她落了难,我们也不嫌弃,结果呢?连门都没让进啊!沈家那婆娘还说……”她故意拔高了声调,尖利刺耳,“说清月要去北平攀更高的枝儿了!让我们癞蛤蟆别想吃天鹅肉!”

许强妈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恶毒地添油加醋:“首长!您说说,这样的女人,作风这么不正派,朝三暮四,嫌贫爱富!她哪配去北平啊?这不是去祸害人吗?您可千万别被她那狐媚样子给骗了!她就该老老实实嫁给我们家强子,安安分分过日子!”

污言秽语,如同脏水,肆无忌惮地泼向沈清月。

陆战北面无表情地听着,深邃的眼眸里一片冰寒,看不出丝毫情绪。直到许强妈喘着粗气停下,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瞬间盖过了雨声和许强妈的聒噪:

“说完了?”

他往前踏了一步,军靴踩在泥水里,发出沉闷的声响,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让许强妈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沈清月同志,”他刻意加重了“同志”二字,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刃刮过许强母子,“现在是我陆战北的未婚妻。”

“她的品行作风,轮不到外人置喙。”

“至于你们……”他的视线在许强那瑟缩的脸上和他妈那张刻薄扭曲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再敢污蔑我军属,后果自负。”

说完,他不再看那对瞬间面如土色的母子,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吉普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溅起一片泥水,毫不留情地从呆若木鸡的许强母子身边驶过,朝着沈家那低矮的土屋,破开雨幕,坚定地驶去。

囚笼的门,已经打开。而第一个试图扑上来撕咬的鬣狗,被他随手碾碎。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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