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秘算命老人
蛇皮袋里的衬衫皱成一团,像他乱糟糟的人生。
门口电子屏显示:今日宜搬家、忌嫁娶。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碎玉佩,转身走进了茫茫人海中。
早高峰的地铁口人挤人。
王世仁被人流推着往前走,蛇皮袋蹭到旁边的男人,换来一声咒骂:"没长眼睛啊?
"他低头躲过对方的公文包,忽然闻到街角飘来的豆浆味,王世仁摸出两枚,走向巷口的早餐摊。
"来碗豆浆,不加糖。
"摊主大妈舀豆浆的手顿了顿:"小伙子脸色不好啊,要不要来根油条?
""没钱。
" 王世仁接过塑料杯,豆浆表面浮着层冷皮。
刚要喝,斜后方传来沙哑的嗓音:"小哥留步。
"巷子拐角处支着个破凉棚,竹竿上挂着褪色的白布,写着 "天机阁" 三个歪字。
棚下坐着个老头,光脚踩着塑料拖鞋,手里转着枚青铜钱。
"看你印堂发黑," 老头抛着铜钱,"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
"王世仁皱眉转身。
老头突然提高嗓门:"你腰间玉佩缺了角,可是从墓里带出来的?
"塑料杯差点脱手。
王世仁摸向裤兜,碎玉佩还在:"你怎么知道?
""坐下说。
" 老头指了指小马扎,铜钱在掌心敲出 "当啷" 声,"这玉佩原是古墓里的陪葬品,你从哪儿得来的?
"王世仁说:"我妈留给我的。
" 老头突然凑近,浑浊的眼睛盯着他脖子:"二十三年前七月十五,你是不是在朱雀桥摔断过腿?
"王世仁猛地往后躲。
那年他七岁,确实在老家朱雀桥玩耍时摔断胫骨,这事连张曼都不知道。
"别怕," 老头摸出块泛黄的绢布,上面画着八卦图,"你命中带劫,这玉佩是引子。
看见这铜钱没?
" 他摊开掌心,青铜钱上刻着 "大泉五十" 西个古字,"拿着它,子时去护城河,把玉佩浸在水里""神经病。
" 王世仁站起来要走,老头突然抓住他手腕:"你以为被裁员、被绿是偶然?
你命中该有此劫,是为了归位!
""归什么位?
" 王世仁甩开手,豆浆洒在老头布鞋上,"我看你就是个骗钱的老神棍!
"老头不怒反笑,把铜钱塞进修破的裤兜:"不信就算,今晚子时过后,你想见的人再也见不着了。
" 他指了指王世仁口袋,"那玉佩裂缝里渗的不是血,是怨气。
"巷口突然传来城管的哨声。
老头手忙脚乱收了摊子, "等等!
" 王世仁捡起地上的青铜钱,"你说的归位,是什么意思?
"老头突然一把抢过铜钱:"不该问的别问!
记住子时去护城河,把玉佩浸在水里,否则 "城管的三轮车开过来了。
老头扛起凉棚就跑,"妈的!
" 城管队员踢翻了早餐摊,豆浆桶滚到王世仁脚边,"都散了散了,别围这儿!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父亲打来的。
王世仁盯着屏幕,突然想起老头说的 "想见的人再也见不着",手指抖着接起:"爸?
""阿仁啊," 父亲的声音带着杂音,"你张婶说看见你在城里流浪,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没,就是换了份工作。
" 王世仁喉咙发紧,"您别担心,我挺好的。
""挺好个屁!
" 父亲突然骂人,"你刘叔在城里看见你睡书店,当老子是瞎子?
明天滚回老家,跟我种地!
"电话挂断了,巷子里的风卷起传单,拍在他脸上,是房屋中介的广告:"首付八万,安家魔都"。
他突然笑了。
八万首付,自己银行卡里刚好有西万,加上补偿金,还差一半。
可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帅哥,要租房吗?
" 旁边冒出来个穿西装的小哥,手里攥着一叠名片,"内环内小户型,押一付一 ""滚。
" 王世仁把玉简碎片塞进蛇皮袋,转身走向护城河方向。
老头说的子时,是晚上十一点到一点,现在才早上九点。
护城河的水泛着臭味。
王世仁坐在石阶上,摸出碎玉佩。
他站起来,蛇皮袋里的玉简碎片划破了手指。
鲜血滴在玉佩上,黑色纹路突然亮起红光,吓得王世仁手一松,玉佩掉进了护城河里。
"靠!
" 他趴在石阶上往下看,河水浑浊,根本看不见玉佩影子。
想起老头说的 "子时浸玉佩",现在玉佩没了,是不是真的会有血光之灾?
手机响了,是条陌生短信:"王世仁,你母亲的病历在我这儿,想拿就来人民医院后巷。
"握手机的手冰凉。
母亲去世前三个月的病历,他明明锁在出租屋抽屉里,怎么会落在别人手里?
后巷堆满垃圾。
王世仁刚拐进去,就被人从背后踹倒。
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围过来,中间那个叼着烟,正是昨天在便利店看见的刘成的朋友。
"认识我吗?
" 男人用皮鞋碾他手背,"刘哥让我带句话,离张曼远点,否则 弄死你个***"王世仁蜷缩着护住头部,突然摸到裤兜里的青铜钱。
他咬着牙挥拳,铜钱划破男人手腕,血珠溅在地上,竟发出 "滋滋" 的响声。
"妈的!
" 男人咒骂着后退,另外两人冲上来。
王世仁抓起地上的玻璃瓶碎片,划向最近的男人,却被对方一脚踢中腹部,疼得蜷缩成虾米。
"滚!
" 男人踢了他两脚,"再让我看见你,打断你的腿!
"三人离开后,王世仁趴在地上喘气。
手机不知道摔哪儿了,蛇皮袋被划破,玉简碎片散落在旁边。
他捡起青铜钱,发现上面的 "大泉五十" 竟在滴血,染红了古字。
护城河方向传来警笛声。
王世仁勉强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
巷子尽头的墙根下,坐着个穿灰布衫的老太太,正对着他笑。
"小伙子," 老太太拍了拍身边的石头,"来,让我给你算一卦。
""没钱。
" 王世仁想走,却发现腿根本动不了,仿佛被钉在原地。
老太太从兜里掏出副骨牌,摆在石头上:"乾卦变讼卦,你这是要去不该去的地方啊。
" 她指了指他手里的铜钱,"带着这钱,子时去城皇庙,找穿红鞋的女人。
""够了!
" 王世仁吼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老太太突然咳嗽起来,佝偻着背从怀里掏出个锦囊:"拿着,里面是一缕头发。
记住,见到穿红鞋的女人,把头发给她,她会带你回家。
"锦囊掉在地上时,王世仁终于能挪动脚步。
他捡起锦囊,闻到一股腐朽的气味,像是从坟墓里带出来的。
老太太己经不见了,巷子里只有垃圾腐臭和远处的警笛声。
手机在墙角找到时,屏幕碎了。
王世仁打开短信,发件人又发来一张照片:母亲的病历摊开在桌上,右下角有个红手印,像是用血按的。
手机弹出条新闻:"考古学家发现王莽墓,陪葬品中有块碎玉佩,专家推测与穿越传说有关。
"王世仁盯着新闻配图,那块碎玉佩,竟和母亲留给他的一模一样,连裂缝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暮色渐浓时,王世仁站在城皇庙门口。
庙门紧闭,墙角蹲着个穿红鞋的女人,背对着他哼着古老的调子。
"你是......" 他走近时,女人突然转身,脸上涂着惨白的粉,嘴唇红得像血。
"把头发给我。
" 女人伸出手,指甲足有三寸长,"时辰到了。
"王世仁摸出锦囊,突然犹豫:"你带我去哪儿?
""该去的地方。
" 女人笑了,露出尖尖的牙齿,"有人在等你。
"他手一抖,锦囊掉在地上。
青铜钱从兜里滚出来,落在女人脚边,"大泉五十" 西个字在月光下泛着红光。
女人弯腰捡起铜钱,突然尖叫:"是你!
你终于来了!
"王世仁后退两步,撞在庙门上。
门 "吱呀" 一声开了,里面漆黑一片,传来泥土翻动的声音。
穿红鞋的女人一步步逼近,红鞋在青石板上敲出 "嗒嗒" 声,像催命的鼓点。
"拿着!
" 她把铜钱塞回他手里,指甲划破他掌心,"过了子时,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庙内突然刮起阴风,吹得王世仁睁不开眼。
等风停时,女人不见了,城皇庙的门也关上了。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条未读短信,来自张曼:"对不起,我错了,回来吧。
"子时的钟声敲响时,王世仁站在护城河岸边。
水面倒映着冷月,像面破碎的镜子。
他握紧青铜钱,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阿仁!
"是父亲的声音。
王世仁转身,看见父亲站在路灯下,手里拎着个蛇皮袋,正是他早上丢掉的那个。
"爸?
" 他跑过去,"您怎么来了?
"父亲没说话,只是笑,笑容渐渐变得陌生。
王世仁突然发现,父亲穿的是件灰布衫,和巷子里的老太太一样,脚上踩着双红鞋。
"该走了。
" 父亲开口,声音变成了穿红鞋女人的调子,"有人在等你。
"王世仁后退半步,脚下一滑,跌入了护城河。
冰冷的河水灌进口鼻,他看见水面上漂着母亲的玉佩,裂缝处发出红光,将他的视线渐渐拉向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