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行在食堂找到她时，她正对着乐谱皱眉，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
"第三乐章的转调总是处理不好，"她沮丧地说，"王教授建议我看看卡洛斯·马丁内斯的演奏视频，但网上资源太少了。
"陈天行记下了这个名字。
当晚，他翻墙登录国外音乐论坛，花了三小时终于找到一位曾在卡洛斯大师班学习过的钢琴家。
通过层层联系，对方同意录制一段针对这首曲子的指导视频。
"为什么帮我？
"视频里的钢琴家好奇地问。
"为了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陈天行回答，转账支付了不菲的咨询费。
视频发过去后，李婉清整整两天没有回复。
首到比赛前夜，她突然打来电话，声音激动得发颤："天行！
齐昊不知从哪里搞到了卡洛斯的指导视频！
太神奇了，他居然认识卡洛斯的学生！
"陈天行握紧手机，喉咙发紧："是吗...那很好。
""他说这视频花了不少人情，但为了我值得。
"李婉清的声音柔软下来，"他最近对我真的很好，你说...我该不该答应和他在一起？
"窗外，初春的雨轻轻敲打着玻璃。
陈天行望着自己在窗上的倒影，轻声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比赛当天，陈天行早早来到礼堂。
作为计算机协会的技术支持，他负责调试现场音响系统。
趁着没人注意，他悄悄运行了自己编写的声学优化程序——这个程序能根据场地结构自动调整声音反射，使钢琴音色更加饱满。
李婉清一袭红裙登场，聚光灯下的她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陈天行就知道她今天状态绝佳。
每一个乐句都充满张力，转调处更是流畅得如同行云流水。
最后一个***余音未散，全场己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评委们交头接耳，频频点头。
毫无悬念地，李婉清获得了第一名。
颁奖环节，主持人请她发表感言。
李婉清眼眶泛红，目光扫过台下："首先感谢我的导师王教授，还有...特别感谢齐昊，没有他的支持和帮助，我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成绩。
"坐在技术台后的陈天行低下头，默默关闭了音响系统。
当他收拾设备准备离开时，与正走向后台的齐昊擦肩而过。
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齐昊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以及看向奖杯时眼中那种不屑一顾的神情。
"恭喜啊，齐大少。
"一个男生搭上齐昊的肩膀，"为了追女生下这么大血本，连卡洛斯的学生都联系上了？
"齐昊轻笑："谁知道那视频哪来的，她自己说是卡洛斯的学生录的，我就顺水推舟了。
反正女人嘛，哄开心了什么都好说。
"他们的笑声刺痛了陈天行的耳膜。
他握紧拳头，却最终松开——揭穿齐昊意味着告诉李婉清视频的真正来源，而他不想让她的喜悦蒙上阴影。
当晚的庆功宴上，李婉清兴高采烈地向所有人介绍齐昊是她的"幸运星"。
陈天行坐在角落，看着她为齐昊整理衣领的亲昵动作，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齐昊不知何时坐到了他旁边，手里晃着一杯威士忌，"说真的，你那套音响系统很厉害，考虑过商业化吗？
"陈天行摇头："只是个小程序。
""别这么谦虚。
"齐昊凑近，身上的古龙水味混合着酒精气息，"我父亲的公司正在寻找这样的技术，价格好商量。
""没兴趣。
"陈天行首视他的眼睛。
齐昊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为了婉清好，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
她将来是要走向国际舞台的，你能给她什么？
技术宅的廉价浪漫？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陈天行心里。
他起身离席，没有看到身后齐昊阴鸷的目光。
走出餐厅，春夜的凉风让他清醒了些。
手机震动，是李婉清发来的消息："怎么提前走了？
齐昊说你不舒服，没事吧？
"陈天行望着远处教学楼的灯光，缓慢地打字："没事，恭喜你获奖。
"发完这条消息，他关掉手机，独自走向漆黑的操场。
十二年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疲惫——疲惫于做那个永远站在她光环之外的影子，疲惫于付出不被看见的真心。
而在灯火通明的餐厅里，李婉清正靠在齐昊肩头，笑着接受众人的祝福，全然不知自己刚刚失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