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标准时区，6时05分。
海底10127.35米处。
新伊甸堡极光防护罩（模拟大气层）天气：小雨圣玛利亚福利院的铁门在艾琳身后重重合上，门轴摩擦的尖响让她缩了缩脖子。
两个穿黑袍的修女一左一右钳住她的胳膊押到为首的修女旁，皮革手套下的金属骨架硌得她生疼。
“抬头！”
为首的修女一只眼戴着眼罩，嗓音像生锈的齿轮。
艾琳被迫望向庭院中央的巨型雕像——那是个由齿轮和管道拼成的女人，铁锈从她眼眶往下淌，像两道干涸的血泪。
女人的右手高举铜铸的十字架，十字架尖端正对着艾琳的眉心。
“这是圣母像。
记住！
叫我玛尔塔女士！”
独眼修女把一本硬皮书拍在她胸口。
“每天六点前背完第七章，背错一个字——”她突然拽过旁边发抖的男孩，掀开他的后领。
艾琳看见他脊椎上有排焦黑的圆点，像被烧红的铁签烙过。
“这就是下场！”
接着，艾琳被两名修女强行推进宿舍，怀里的硬皮书《神圣数论》差点掉在地上。
十二张铁架床挤在狭长的房间里，天花板垂下的紫外线灯管嗡嗡作响。
她在最角落的床位坐下，床板立刻发出电流的滋滋声。
深夜，等所有孩子的鼾声混着电流声响起，艾琳悄悄翻身趴下。
借着紫外线灯的蓝光，她摸到床板背面凹凸不平的刻痕，仔细一看，全是歪歪扭扭的数字“7”。
指甲抠进木缝时，碎屑扎进指腹，她摸到藏在裤腰里的东西：半截断掉的象牙尺，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那是父亲实验室爆炸时，她唯一抢出来的东西。
第一道刻痕划下去时，床架猛地一震。
艾琳死死咬住嘴唇，把痛呼咽回喉咙。
原来每张床都连着警报系统，刻字的震动会触发惩罚。
她盯着尺子上模糊的刻度线，突然把尺子竖着卡进床板缝隙。
“咯哒~”尺子上的数学刻度正好卡住弹簧机关。
她接着刻，这次刻下的“2”字很浅，但没再触发警报。
第二天早饭时，玛尔塔修女突然掐住艾琳的后颈。
“107号，昨晚为什么动床？”
艾琳感觉修女的金属手指在摸索她的颈椎骨，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实验室里解剖用的镊子。
“床板硌得疼。”
她盯着餐盘里蠕动的荧光绿粥。
修女掰开她的手掌检查，指甲缝里的木屑在紫外线灯下泛着蓝光。
艾琳屏住呼吸——如果对方发现象牙尺……“再有下次，送你去净心室。”
修女甩开她的手。
那天下午的算术课，艾琳发现了更可怕的事。
白胡子老头在黑板上写：7+7=14“这是神圣的完美加法。”
他敲着教鞭，“谁敢用其他数字计算……”话音未落，有个男孩小声嘀咕：“5加9也等于14啊。”
天花板突然降下铁笼，把他整个人罩住。
蓝光闪过，焦糊味弥漫开来时，老头继续平静地讲课：“现在我们来学七进制。”
晚餐前，艾琳被派去擦洗圣母像。
她爬上脚手架，抹布擦过圣母右手时，突然发现十字架底部有个小洞。
象牙尺的尖端刚好***去。
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从雕像内部传来，圣母举着十字架的右臂缓缓垂下，露出背后墙体的裂缝——里面堆着发黄的纸页，纸角蜷曲如枯叶。
“107号！
下来！”
玛尔塔修女的吼声从底下传来……艾琳慌忙抽出尺子，圣母手臂咣当一声复位。
但是有张纸片粘在她袖口，上面画满星辰轨迹图，角落潦草地写着：极光频率=质数×299,792,458²当晚的惩罚来得比预想快。
艾琳藏在床垫下的纸片被搜出来了。
三个修女把她拖进净心室，铁门闭合时她看见墙上挂满带倒刺的铜铃。
“亵渎者。”
独眼修女按下墙上的开关。
艾琳感觉后背贴上冰凉的金属板，紧接着是皮肉烧焦的滋啦声。
她死死咬住牙关，在剧痛中数着心跳——2下、3下、5下、7下……等她们把她扔回宿舍时，月光正透过铁窗照在床头的《神圣数论》上。
艾琳翻开烫金的封面，在内衬里摸到凸起的刻痕。
借着月光细看，那是用针尖刻的极小字迹：逃跑路线：2号、5号、101号血从她后背的灼伤处渗出来，在床单上晕开一个个圆点。
艾琳用颤抖的手指蘸血，在床板背面继续刻——2、3、5、7……铁锈圣母像在窗外投下阴影，齿轮转动的声响盖过了刻痕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