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豆的醇香和法式甜点的腻人芬芳。
沈昭搅动着面前那杯卡布奇诺,看着奶泡上那颗不太完美的拉花爱心,心思却飘到了九霄云外。
陆沉。
那个男人像一团迷雾,看似清晰,实则深不可测。
他昨天那句“我们的‘道’,真的不同吗?”
像一根刺,扎在她心上,不上不下,格外难受。
“昭昭,想什么呢?
魂不守舍的。”
一个娇俏中带着点慵懒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沈昭抬起头,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许蔓青,申城名媛圈里最耀眼的存在之一,许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也是她沈昭……名义上的“闺蜜”。
许蔓青今天穿了一袭嫩黄色的香奈儿连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明艳动人。
她正小口小口地品尝着马卡龙,姿态优雅得像从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公主。
“没什么,在想公司下个季度的规划。”
沈昭随口应付道,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
“哟,我们的工作狂沈大CEO,连喝个下午茶都不忘工作啊?”
许蔓青放下手中的银叉,状似关心地说,“你呀,就是太拼了。
女人嘛,还是得对自己好一点。
你看我,每天SPA、逛街、做美容,这才是人生嘛。”
沈昭在心里冷笑一声。
许蔓青的人生,何止这些?
她父亲许董事长,可是沈昭那个好父亲沈敬山最重要的商业盟友,也是当年沈氏集团能够迅速吞并其他小公司,完成原始积累的关键助力。
这两家,早就利益捆绑得比麻花还紧了。
许蔓青看似天真烂漫,不谙世事,但沈昭知道,这朵温室里的娇花,可一点都不简单。
“蔓青你天生好命,哪像我,劳碌命。”
沈昭端起咖啡杯,掩饰住眼底的深思,“对了,听说你哥哥最近从国外回来了?
准备接手许氏的生意了?”
许蔓青的哥哥许嘉铭,也是个厉害角色,一首在许氏的海外分公司历练,最近才被召回国。
“是啊,我哥一回来,我爸就恨不得把整个公司都交给他。
我倒是乐得清闲。”
许蔓青撇撇嘴,像是有些不满,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察的精光,“不过,我哥回来也好,以后有什么事,昭昭你可得多帮衬着他点。
他刚回国,对申城这边的人和事,还不太熟。”
沈昭心中一动。
许蔓青这是在试探,还是在拉拢?
“蔓青你太客气了。
许大哥青年才俊,能力出众,哪里需要我帮衬?
倒是我们‘昭阳公关’,以后说不定还要仰仗许氏多多提携呢。”
沈昭滴水不漏地回道。
两人你来我往,言笑晏晏,空气中却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
这哪里是闺蜜下午茶,分明是现代版的“甄嬛传”片场。
就在这时,沈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加密信息。
她借口去洗手间,点开了信息。
是私家侦探发来的,关于陆沉的初步调查报告。
报告很长,从陆沉的出生、教育背景,到他在华尔街的辉煌战绩,再到他家族与沈氏集团的恩怨纠葛,都一一列明。
其中一段话,让沈昭的瞳孔骤然收缩:“……陆氏集团当年因‘非法集资’和‘商业欺诈’罪名破产,陆沉父亲陆正宏入狱后不久病逝于狱中,母亲方雅琴因此精神失常,至今仍在疗养院。
据匿名线人透露,当年扳倒陆氏的关键证据,并非来自外部,而是由沈氏集团内部某位‘神秘人’提供,此人行事风格诡异,不留痕迹……”沈氏内部的“神秘人”?
沈昭的心脏狂跳起来。
她想起了昨晚那个诡异的PPT,想起了那种“断片”的感觉。
难道……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报告后面还提到,陆沉在国外期间,除了在金融界翻云覆雨,还秘密资助了一家顶尖的心理研究机构,研究方向……与人格分裂和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有关。
他为什么要资助这样的机构?
是因为他母亲的病?
还是……因为他自己?
或者,他早就察觉到了什么?
沈昭走出洗手间,脸上的表情己经恢复如常,只是眼底的寒意更深了几分。
“昭昭,你没事吧?
脸色不太好。”
许蔓青关切地看着她,眼神却带着一丝探究。
“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沈昭坐回原位,端起己经有些凉了的卡布奇诺,“蔓青,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个紧急会议,得先走了。
下次再约。”
不等许蔓青多问,她己经拿起手包,起身离开。
许蔓青看着沈昭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爸,沈昭好像开始怀疑什么了……嗯,陆沉那边,我会继续盯着的。”
挂断电话,许蔓青端起沈昭没喝完的咖啡,轻轻晃了晃,眼神幽深。
另一边,沈昭坐进自己的车里,立刻对司机说:“回公司。
另外,帮我约一下李医生,就说我需要做一次深层心理咨询。”
李医生,是申城最有名的心理医生之一,也是少数几个知道她母亲当年抑郁症情况的人。
有些事情,她必须弄清楚。
那个所谓的“神秘人”,那个名为“昭夜”的影子,还有陆沉……这一切,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越缠越紧。
她有一种预感,申城的天,要变了。
而她,沈昭,必须在这场风暴来临之前,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把伞,或者……成为风暴本身。
车窗外,阳光依旧明媚,但沈昭的心,却像是被乌云笼罩着,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