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华兴煎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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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卿自己平日的爱好是酷爱阅读杂书,他从小到大积累起了巨大的阅读量。

书读得多了,见识多了,他对于身边没有什么见识的人就自然是瞧不上的。

女朋友张晓娟身边的亲友在董卿看来统统俗不可耐,不过有两个人例外。

婴宁幸运的是其中之一,原因在于婴宁虽然从小到大在应试教育这个跑道上表现得不怎么出色,甚至还被望女成凤的母亲强制留级三次,但是她依然考不出让母亲满意的好成绩。

上学生涯中婴宁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读杂书,各种和课本不相关的杂书她都有涉猎。

多年后董卿在聊到一些很冷门的欧洲小众作家的时候,婴宁也可以很自然地接上话茬。

这就让董卿很兴奋了,他居然在女朋友身边的闺蜜身上找到了共鸣。

于是,婴宁和张晓娟的友谊也被董卿力挺,董卿在内心里面暗自期望张晓娟可以在婴宁的感化下变得不那么小市民气质,因为虽然张晓娟在应试教育上属于合格的姣姣者,但是应试成绩优秀和文化内涵深厚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董卿在心里打着这个小算盘,在明面上他当然不会跟女朋友明说这个原因的。

另外一个张晓娟的亲友团里被董卿青睐有加的是张晓娟的表哥许行云。

张家历代书香门第,许家也是代代以读书为家族正统,这两家从民国时代开始就互相联姻。

1949年以后国家禁止了近亲通婚之后,张许两家的通婚这才停止。

但是两家仍然存在一定的血缘关系。

许行云是现在这代许氏家族中的叛逆者。

和这代张许两家的年轻人都纷纷走进了稳当保险的体制之内不同,他抛弃了政府内的官职,选择了自己下海闯荡。

许行云的口头禅是“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是真理的道理那么这个道理一定是个虚假的真理,因为真正的真理只可能存在于地球上绝少绝少的少数人手中。”

董卿特别认同这个道理,所以他也引许行云为知己。

董卿甚至对张晓娟说过这样一句话“你们整个家族里面就你的行云表哥还是个聪明人。”

“那我们家别的人呢?”

张晓娟嘟着嘴不满地问,“他们都是千篇一律的普通人,就像游戏里面的npc。”

2003年的华星街还没有被那场著名的大火烧过,全成都闻名的华兴煎蛋面当时还以一种最原始朴素的苍蝇馆子的姿态屹立在华兴街的一个拐角处,这种华兴煎蛋面用的是金丝细面,西川盆地的居民对这种细到极致的面都有各自不同的称谓,比如它在成都人眼里看来是面,宜宾人和绵阳人看来却是米粉。

但是它的制作工艺在成都的水面市场还是堪称一绝的,西红柿和鸡汤共同熬制的汤底加上老板密制的调味有股浓郁的甜甜酸酸的口感,这种甜酸口感由于中和了鸡汤的油脂香,味道鲜美,入口可以分为前调鲜,中调甜,后调香三个阶段,老板还用鲜嫩多汁的小白菜来中和这种复合型口感,让这种鲜美的感觉上升到更高的一个层次。

习惯了江浙菜的婴宁很自然地被华兴煎蛋面吸引住了,2003年的她热爱江浙菜系的那一口鲜的掉眉毛的感觉,还远远没有适应西川菜的麻辣滚烫。

这家华兴煎蛋面的位置也刚好在报社的后门,成为记者和编辑们的食堂也如假包换的顺理成章。

很多个夜班采访交完稿子出来的夜晚,婴宁都在这家华兴煎蛋面最里面靠墙的位置里坐着吃面,老板亲手泡制的洗澡泡菜也让婴宁特别喜爱,洗澡泡菜是只泡了一夜或者更短的时间就捞出来食用的泡菜,和一般的西川泡菜相比没有那么酸涩不说,它本身还带着食材本身的清甜,比如泡的红萝卜皮就是洗澡泡菜的最经典代表,老板还喜欢在上面浇上一层喷香的红油,油脂感和脆生生的香甜红萝卜皮的配合更是妙到浩巅,这是真正的成都土著才感受过的烟火成都快乐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张晓娟对于这个萝卜皮特别挑剔,原因是这种洗澡泡菜泡出来的萝卜皮,她从小吃到大,她的爷爷奶奶阿公阿婆都是做这个的高手,每次到华兴煎蛋面老板把萝卜皮和面一起端上来的时候,她就开始和老板讨论这个萝卜皮的某些不足,比如说盐放少了,萝卜本身的涩味还没有完全被盐给压制住之类。

胖胖的老板每次都笑呵呵地表示省报的张大记者确实是专家,这个意见确实提得相当到位啊。

老板这样的低姿态操作使得牙尖嘴利的张晓娟反而不好意思了,她每次都只好再补充一句“但是你的红油还是熬得真的好香额!”

婴宁每到这种时候就开始大笑,她觉得张晓娟每次都去挑毛病,但是每次又都要最后再来一句好听的赞扬来作为老板和自己的下台的台阶,这本身是非常矛盾的事情。

有次她忍不住把这种感受跟张晓娟分享了一次,她本来预备着张晓娟会有点生气,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

张晓娟只是叹息了一声,然后笑着用很地道的成都话做了一个总结式发言。”

婴宁,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们成都女人都是这样的,该说的话都会说,该提的意见都会提,但是如果对方是诚心诚意接受的状态的,我们还是要换种方式来表扬一下人家三。

毕竟我们提意见本身也有那么一点点不礼貌的意思的嘛。

我觉得最后这个关于礼貌的操作应该就是重庆人说我们成都女人有点点假的原因吧!

“婴宁只好叹息自己果然没在成都见过太多世面。

“那么我想问你们成都男人是不是也像这样子呢?”

婴宁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成都男人啊,我觉得他们比我们要假多了。

真的,很多事情的真相你要了解的话问男人不如首接去问女人,像我在我们报社社会新闻部当记者那阵子,凡是有点奇怪的两口子离婚引发的社会新闻,一般女的采访对象就容易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出来,男的一般都更爱面子,总是要九弯十八柺的不跟你说真相,让你个人自己去猜。

所以我们的采访对象一般都找女的。”

“你说的离婚这种属于特殊的例子,日常生活中,你觉得成都男人还有什么地方是比较假的表现呢?”

“这个就多了去了,近的我们家老董爱面子爱到什么程度你是亲眼看到的,远的吧,我有个表哥叫许行云的就更不用说了。

他在我们家族是出了名的爱面子,我们这个家族从解放前开始就算的上成都本地的书香门第了,他的爷爷也就是我的大爷是解放前本地画协的主席,和近现代那些画家都有比较深厚的交情,现在我们的家族里都还保存着当年很多画家比如徐悲鸿,刘海粟这些著名画家到成都来找我大爷玩的时候给他画过的画,”“许行云本来是西川大学外贸专业的本科高才毕业生,本来家里托了关系安排他到省外贸局秘书处去工作。

他倒好,说是我们张家许家全家都是玩笔杆子的,他不想继续玩,他的偶像叫巴菲特,是个什么金融奇才,在美国的华尔街呼风唤雨很会赚钱那种。

然后他就自做主张辞掉了外贸局的秘书工作,在锦江宾馆花大钱租赁了一个房间来作为办公室,把我二表叔气个半死,结果后面听说也一首还没怎么赚到钱。

他的女朋友看看他下海经商时亏时赚,她也不太放心,就嫁去日本了。

许行云自己嘴上从不承认他很在意这事,但其实我二娘说他女朋友出嫁以后,他一首都非常不开心,平时除了工作之外,回家都不怎么讲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