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幕中的半个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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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下学期第三次模拟联考的最后一场结束铃响起时,窗外己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许乐韵把答题卡交到讲台上,透过走廊的窗户看见被雨水冲刷得模糊的香樟树。

她摸了摸书包侧袋——早上匆忙塞进去的折叠伞果然又忘了检查,伞骨折断的尖锐处刺得掌心发疼。

教学楼西侧的屋檐下挤满了等雨停的学生。

许乐韵站在最边缘的位置,冰凉的雨丝被风吹着扫到她的脚踝上。

帆布鞋的网面很快洇开深色的水痕,像宣纸上晕染的墨点。

"没带伞?

要一起走吗?

"谢晓寒笑着问,"我记得我们住一个小区。

"清冽的嗓音混着雨声传来,许乐韵转头时,一滴雨水正从她发梢甩出去,落在谢晓寒的物理试卷边缘。

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旁半米处,左手抱着刚发下来的联考试卷,右手撑着一把纯黑色的长柄伞。

"伞骨断了。

"许乐韵举起变形的折叠伞,塑料关节处支棱出来的金属刺在昏暗的天色里闪着冷光。

她看见谢晓寒的目光从她湿透的鞋尖移到泛红的手指关节——刚才考试时握笔太用力,指节都泛着白。

谢晓寒突然把试卷塞进书包:"紫荆苑7栋?

"许乐韵呼吸一滞。

他们虽然在同一个小区住了两年多,但除了电梯里偶尔碰见时点头之外几乎没有交集。

首到这次全市联考按成绩分考场,他们才成了前后桌。

"嗯。

"她小声应着,看见谢晓寒己经走下台阶,黑伞在雨幕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停在她头顶二十公分的位置。

这个距离把握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她淋到雨,又不会显得过分亲近。

两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路,“你...伞往你那边斜一点。”

许乐韵看着谢晓寒被雨水打湿的右肩。

“没事,男生不怕淋。”

谢晓寒爽朗地笑,“对了,上次谢谢你。”

许乐韵轻轻“嗯”了一声,低头看着水洼里两人的倒影。

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两人靠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清香。

“你感冒好了吗?”

许乐韵小声问道。

“早就好了,”谢晓寒笑着说,“多亏了你的药。”

许乐韵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低着头,看着两人并排走着的脚步。

谢晓寒的步子迈得很大,却刻意放慢了速度配合她的步伐。

雨幕中,伞下的空间仿佛成了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许乐韵能感觉到谢晓寒的手臂时不时碰到她的肩膀,每一次触碰都让她的心跳加快伞下的空间忽然变得无比逼仄。

许乐韵闻到雨水裹挟着泥土的气息里,混着谢晓寒校服领口飘来的雪松香。

她的书包带擦过他的臂弯,帆布与棉质校服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某种隐秘的心跳。

“上周日早上。”

谢晓寒突然开口,“看见你在车库喂那只玳瑁猫。”

许乐韵惊讶地抬头,正好撞见他垂下的眼睫。

他的睫毛很密,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右眼尾有一颗淡褐色的痣,像是铅笔轻轻点上去的。

“它右前爪是白色的。”

许乐韵不自觉地接话,说完才意识到这个回答多么蠢。

但谢晓寒嘴角微微上扬,伞面又往她这边倾斜了些。

转过实验楼拐角时,绿化带的积水己经漫过人行道。

谢晓寒突然伸手虚拦在她身前,小臂与她的校服外套轻轻相触:“看路。”

许乐韵还没反应过来,谢晓寒己经踩进水里。

泥浆瞬间吞没他的运动鞋,污水漫过鞋帮渗进袜子里。

他却像感觉不到似的,继续说着刚才的物理题:“第三道大题的滑动变阻器...你的鞋...”许乐韵盯着他湿透的裤脚。

“反正己经湿了。”

谢晓寒用脚尖点了点地面,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校服裤脚。

许乐韵发现他走路时会不自觉地用左手转笔,哪怕现在手里根本没有笔。

一阵狂风突然袭来,伞面猛地翻卷上去。

谢晓寒迅速转身,用后背挡住风雨。

许乐韵的额头猝不及防撞上他的锁骨,校服第二颗纽扣在她眉心压出浅淡的红痕。

薄荷糖的气息突然笼罩下来,她僵在原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别动。”

谢晓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些许无奈的意味,“头发缠在伞扣上了。”

他的指尖轻轻掠过她束发的皮筋,许乐韵盯着他喉结旁的小痣,发现那里沾着细小的水珠。

这个距离能看清他校服领口里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和因为吞咽而上下滚动的喉结。

走到小区门口时,雨势渐小。

梧桐树的枝叶间漏下细碎的光斑,谢晓寒突然停下脚步:“你鞋带...”许乐韵低头,发现右脚的鞋带不知何时松开了。

她慌忙蹲下身,手指有些发抖地系着蝴蝶结。

起身时,看见谢晓寒正望着远处车库的方向,侧脸被雨水洗得格外清晰。

“明天...”他在电梯按键前停顿,湿漉漉的刘海垂下来遮住眼睛,“如果还下雨...我有新伞!”

许乐韵脱口而出,随即咬住了舌尖。

电梯镜面映出她通红的脸颊,和谢晓寒眼里浮动的笑意。

“我是说,”他按下楼层键,水珠从发梢滴到数字键上,“车库的流浪猫该换猫砂了。”

电梯上升的失重感里,许乐韵数着跳动的红色数字,听见自己说:“那...要一起去吗?”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谢晓寒站在光影交界处,湿透的校服后背贴出肩胛骨的轮廓。

他转头看她时,眼尾那颗痣被电梯灯照得格外清晰:“好。”

许乐韵走进家门的瞬间,手机震动了一下。

窗外,雨还在下,但梧桐树的枝叶间己经漏下一缕金色的阳光。

另一边刚回到家的谢晓寒就在日记本写下。

X月X日 大雨今天下雨了。

早上出门前,我站在阳台看了很久的乌云,最后还是把那把黑色长柄伞塞进了书包。

果然在教学楼西侧廊檐下看见了她。

她今天扎了马尾,发尾有点湿,黏在后颈上。

帆布鞋的网面渗了水,颜色变深了一圈。

我犹豫了五分钟才走过去,说出口的“没带伞?”

听起来像在念教科书。

她举起那把残疾折叠伞的时候,手腕从校服袖口露出来一截,白得晃眼。

我说"紫荆苑7栋?

"其实早就知道答案——去年体育课跑800米,我见过她校牌上的地址。

伞下的空间比想象中更窄。

我刻意放慢脚步,雨水顺着伞骨滑下来,有几滴砸在我后颈,冰凉。

她身上有股潮湿的甜香,像是被雨淋过的棉花糖。

我们中间保持着三公分的距离,我的校服下摆偶尔蹭到她的书包带,发出很轻的摩擦声。

转过实验楼时,绿化带的积水漫过路面。

我下意识伸手拦她,碰到校服袖口的瞬间又缩回来,结果自己一脚踩进水里。

袜子湿透的感觉很厌烦,但她说“你的鞋”时皱起的眉头更让我难受。

风把伞吹翻的那一刻,我转身太急,她的额头撞到我锁骨上。

很轻的一声"咚",像小时候把玻璃弹珠丢进铁皮盒里的声响。

她头发缠在伞扣上,我解的时候手指发抖,怕扯疼她,又怕动作太慢显得蠢。

有一缕头发绕在我手表带上了,带着淡淡的洗发水味。

在单元楼下,她的鞋带散了。

我差点就要蹲下去,但最后只是出声提醒。

她弯腰去系的时候,马尾辫从肩头滑下来,发梢扫过积水的路面。

电梯里,我问她明天如果还下雨要不要一起走,其实真正想问的是“以后下雨天都能不能一起走”。

但话到嘴边变成了“车库的流浪猫该换猫砂了”。

她答应的时候眼睛弯了弯,睫毛在灯光下投出小小的阴影。

(回家后发现伞柄上缠着一根长发,很细,在灯光下泛着深黑色。

我没把它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