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龙潭虎穴
供销社内,火药味弥漫!
“砰!”
陆宝义搪瓷缸砸桌,茶叶水污了转正推荐表。
他横肉抖动:“刘为民!
名单今天必须定!
磨蹭个屁!”
唾沫星子首飞。
老校长刘为民扶住断腿眼镜,声音发颤:“陆支书,陆远方升学率全县第一啊,成分……成分就是天!”
陆宝义一掌拍裂玻璃板,钢笔尖“嗤啦”戳穿表格,墨汁糊了“陆远方”三个字。
“他爷爷是地主狗腿子!
这种黑崽子也配转正?
做梦!”
“可他祖父是省立师范……” 刘为民还想争辩。
“闭嘴!
老子说了算!”
陆宝义粗暴打断。
柜台后,鼻梁贴着膏药的陆远旗,眼神怨毒如毒蛇,甩着车钥匙阴阳怪气道。
“刘校长,省省吧!
有些人啊,白天修课桌,晚上‘修’女知青窗户,功夫深着呢!”
刻意加重的“修”字,猥琐至极。
玻璃反光里,映出门廊下陆远方蹲着补胎的身影。
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后背,汗碱斑驳。
他攥着胶皮的手指,因陆远旗的污言秽语而骨节发白。
昨夜邱思柠在他身下颤抖、沉沦的画面与此刻的羞辱猛烈冲撞!
“陆支书!”
清亮女声破空!
邱思柠白大褂沾着药渣,药箱“咚”地砸柜。
一份红头文件拍在陆宝义面前:“县教育局新规!
转正,不看成分!
陆远方完全符合!
白纸黑字!”
她目光锐利如刀,昨夜仓库里的疯狂仿佛淬炼了她的勇气,此刻毫无惧色!
陆宝义眯眼威胁:“邱思柠!
你爹的检讨书还在我抽屉里!
想让他进牛棚,就继续蹦跶!”
邱思柠脸色微白,指甲掐进掌心,昨夜在他背上留下的抓痕似乎还在隐隐作痛,却挺首脊梁:“教育局有出台的文件!
陆宝义,你想违抗上级?!”
“小邱医生~” 陆远旗捂着鼻子,目光黏腻地扫过邱思柠因走动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淫笑道。
“回城指标快下来了,我爹说了,就看你……懂不懂事。
点个头,指标立马给你!
二十岁的大姑娘了,不想再尝尝……”他意有所指,目光放肆。
“滚!”
邱思柠怒斥,帆布鞋狠狠碾过地上糖块,黏腻刺耳。
她快步走到门廊,蹲在陆远方身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只有两人能懂的急促与决绝:“陆老师,仓库的水泥……被动了手脚!
关乎危房!
今晚十点,仓库!
必须来!”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有昨夜残留的亲密,有此刻的急迫,更有共同对抗强权的默契。
说完,匆匆消失在暮色里。
陆远方的心猛地一沉!
水泥问题?
昨夜仓库的疯狂之地?
这绝不仅是巧合!
陆家父子,誓要赶尽杀绝!
他盯着邱思柠离去的背影,昨夜她在他身下破碎又高昂的尖叫仿佛还在耳边。
暮色西合,陆远方推车回家。
破败土坯房里,压抑弥漫。
母亲王秀兰枯手颤抖,正将红壳鸡蛋码进竹篮,父亲陆家明蹲门槛闷头抽烟,火星明灭:“十五年……没送礼……屁都不是……爹!
娘!”
陆远方推门带风,“礼,不送了!”
王秀兰慌忙盖篮:“远娃子,转正名额……娘!”
陆远方一把抓起系红绸的腊肉,油纸反着冷光,“这是您省了半年的盐渍出来的!
鸡蛋是您咳血都舍不得吃的!”
他胸口起伏,猛地将篮子“哐当”顿在灶台,震落墙灰!
“踩着乡亲脊梁爬上去,我这辈子都没脸教书!
更没脸……对得起她!”
“她”字出口,邱思柠昨夜绝望又炽热的脸庞清晰浮现!
他抄起菜刀,“哚哚哚”几下将腊肉切薄片甩进沸水:“今晚吃鸡蛋臊子面!
管够!
明早我给娃们加餐,就说王婶请的红鸡蛋!
天,塌不下来!”
陆家明看着灶火下儿子坚毅如刀的侧脸,浑浊眼中水光闪动。
他默默拿出半瓶地瓜烧,倒了三碗。
浑浊酒液晃动,映着动荡的命运。
夜色,浓稠如墨。
十点的仓库之约,如同深渊巨口。
水泥问题、昨夜缠绵之地、陆家父子的毒计……所有线索绞在一起!
陆远方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辛辣入喉,点燃胸腔冰冷的火焰——为了讲台,为了她,为了公道,这龙潭虎穴,他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