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寿宴惊变

铜镜里映着最后一缕残阳。

苏宅屋脊上那面镇宅铜镜，此刻正将血色余晖泼洒在戏台中央。二姨太林月蓉的水袖掠过描金匾额，"镜中富贵如烟散"的唱词裹着檀香味飘向回廊，苏夫人腕间的翡翠镯突然发出清响。

"当心酒凉了。"她俯身为身旁空置的酒杯续上黄酒，佛堂飘来的青烟缠住她绛紫色旗袍下摆。这是苏老爷定下的规矩——寿宴主位永远留给二十年前难产而亡的正室婉娘。

戏台西侧，记者陈墨的莱卡相机闪过微光。镜头扫过管家老何腰间叮当作响的钥匙串，掠过苏文清手中切割牛排的手术刀，最后定格在风水师周玄之的罗盘上。黑檀木盘面突然剧烈震颤，周玄之猛抬头，正撞上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

"今夜过后，苏家产业……"

苏老爷的狂笑被惊雷劈碎。戏台帷幕猎猎作响，那面百年铜镜在狂风里发出呜咽般的嗡鸣。一滴雨砸在陈墨的相机皮套上，他下意识按下快门，底片里最后定格的是苏老爷举着酒杯的右手——虎口处有道新月形疤痕，像被镜片割裂的残月。

二

暴雨倾泻而下时，小翠正盯着参汤表面泛起的涟漪。

书房门缝溢出的檀香里混着铁锈味，让她想起上月清洗的那只死雀。铜锁撞击声惊动了前院众人，管家老何的钥匙还插在锁眼里，二姨太染着蔻丹的指甲已经抠进门板。

"老爷！老爷您开开门呐！"

闪电在撞门瞬间撕开夜幕。陈墨的镜头里，苏老爷枯枝般的手指悬在铜镜前半寸，脖颈暴起的青紫色血管如同老树根系。那面三尺高的古镜从正中皲裂，蛛网状的纹路中心嵌着半根银针，在晃动的烛火下泛着幽绿光泽。

"钟停了！"苏文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白大褂袖口扫过西洋钟蒙着水雾的玻璃罩，鎏金指针定格在8:15，更夫王伯的油纸伞却还在檐下滴着水："钟响九声时雨还没下，我特意对了怀表……"

陈墨的闪光灯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