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那场惨败的血腥味仿佛还萦绕在鼻端,八千将士的骸骨至今仍曝于雁回谷。
"将军,探马来报。
"副将沈砚递上浸透雨水的羊皮纸,墨迹在潮湿中晕染成诡异的图案,"北狄换了主帅。
"楚明昭指尖划过那个陌生的名字——萧景禹。
三年来北狄将领换过七任,但从未有人能突破他布下的防线。
直到这次雁回谷之变,对方像是突然参透了他的兵法路数,连环陷阱竟与师父传授的《六韬注疏》如出一辙。
"传令各营,今夜口令改为青梧。
"楚明昭解下玉冠,任雨水顺着发梢淌进铠甲,"让伙房多备三成柴薪。
"沈砚面露疑色:"将军是要...""北狄既知我惯用火攻,必会趁雨夜偷袭。
"楚明昭在沙盘上插下一面黑旗,"但若这雨..."他望向云层中隐约透出的星光,"子时前必停。
"二更时分,雨势骤歇。
楚明昭站在瞭望台上,看着关外松林中惊起的寒鸦。
北狄铁骑的马蹄包着棉布,却瞒不过这些机警的飞禽。
他抬手示意,城墙垛口立即亮起百余支火把。
"放!
"火箭划破夜空时,北狄前锋刚冲出松林。
预想中的泥泞并未出现,楚明昭早命人暗中铺就的油毡在干燥的北风中轰然爆燃。
火舌舔舐着精心布置的硫磺网,将三千轻骑困在烈焰围成的囚笼里。
"将军神算!
"沈砚激动得声音发颤。
楚昭却盯着战场西北角的异动。
那里本该是火势最猛之处,此刻却诡异地空出一片安全区。
他猛然抓起令旗:"左翼弓弩手后撤三十步!
"话音未落,燃烧的松脂气味中突然混入刺鼻的腥甜。
数百头蒙眼公牛从火场缺口冲出,牛尾燃烧的火焰在夜空中拉出赤红轨迹。
这些畜生背上绑满浸过火油的稻草,竟是要以火牛阵反冲城门。
"开闸!
"楚明昭挥剑斩断绞索。
城墙暗格里蓄势待发的铁蒺藜如暴雨倾泻,特制的三棱刺贯穿牛蹄,哀嚎声震得城墙都在颤动。
当最后一头公牛轰然倒地时,关外响起悠长的号角——这是北狄退兵的信号。
沈砚正要庆贺,却见主帅死死攥着城墙箭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