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晨曦中,东荒边缘的官道上腾起细碎的沙尘。叶长青背着简易的行囊,青布衫下的绷带渗着淡淡血渍,怀中的青铜残片贴着心口,传来不规则的灼热。身后的叶未央攥着他的袖口,绣鞋早已磨破,露出红肿的脚踝。
"前面有座破庙。" 墨羽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始终与两人保持十步距离,腰间短剑的穗子沾着夜露。自从叶家覆灭,这个神秘少年便寸步不离,却从未提及自己的来历。
破庙的木门吱呀作响,蛛网在晨光中泛着银光。叶长青刚踏过门槛,残片突然剧烈震颤,在积灰的砖地上投出模糊的星图投影。墙角蜷缩的老乞丐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精光:"叶家的小崽子,你身上有混沌罗盘的气息。"
叶长青手按剑柄,墨羽已挡在他身前,短剑出鞘三寸。老乞丐却咳出几丝黑血,从怀中掏出半块残缺的玉简:"三十年前,我在北冥冰海见过你母亲... 她戴着海族的冰晶冠,怀里抱着和你一样的残片..."
玉简 "当啷" 落地,老乞丐咽了气。叶长青捡起玉简,上面刻着三行模糊的小字:"锻体逆三关,碎骨需吞玄铁;换血引万毒,焚筋借雷劫。" 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 "地下书库",原来残片的秘密,早就在父亲和母亲的对话中埋下线索。
暮色降临,破庙外传来狼群的低嚎。叶长青借着月光研究玉简,指尖抚过残片边缘的缺口,突然发现星图上的某颗暗星,竟与寒山镇的位置重合。"少爷,喝些热水吧。" 叶未央递过陶碗,指尖的烫伤是昨夜在溪边烧水时被乱石划伤的。
狼嚎突然变成惨叫,墨羽推门而入,衣摆染着血:"两大家族的追兵到了,领头的是王家的二长老,他修炼的《烈阳诀》..." 话未说完,庙顶传来瓦片碎裂声,三道红影破入,为首老者掌心燃烧着赤焰。
叶长青拽着叶未央躲进神龛后,看着墨羽与敌人激战。烈阳诀的高温烤得他口干舌燥,残片在怀中发烫,竟将他的体温逆向调节。当老者的掌风扫过神龛,他惊觉自己能 "看" 见对方体内沸腾的血脉 —— 那是玉简上记载的 "观脉术" 初成。
"走!" 墨羽突然甩来烟雾弹,叶长青抓住叶未央的手冲向庙后。追兵的脚步声渐近时,残片突然指引他转入一条暗沟,沟底的青苔竟自动避开他的脚步,仿佛认得罗盘的气息。
深夜宿营时,叶长青摸着腕间的青玉镯发呆。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信物,此刻正与残片产生微弱共鸣。他不知道,千里之外的寒山镇废墟里,一双布满鳞片的手正扒开叶家祠堂的瓦砾,掌心同样躺着半块残片,鳞片上刻着 "海族斥候" 的暗纹。
苍狼崖的罡风卷着沙砾拍打崖壁,叶长青赤足踩在凸出的岩角上,腰间兽皮绳勒进血肉。下方千丈深渊中,苍狼的咆哮声回荡,每一道岩缝里都藏着致命的毒蛛。
"第一关,碎骨。" 他默念玉简上的字,握紧手中的玄铁碎块。这是三日前在山脚猎户处换来的,据说曾是某位剑修的断剑残骸。当玄铁砸在自己小腿时,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骨裂声与崖顶的闷雷同时炸响。
叶未央在崖顶哭成泪人,却不敢靠近。墨羽抱着臂站在一旁,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 他清楚,这种自毁经脉的锻体法,就算在以残酷著称的魔族中,也只有死士才会修炼。但他更清楚,若不走出这条绝路,叶长青永远无法在东荒生存。
七日后,叶长青的小腿缠着渗血的布条,站在崖顶的暴雨中。残片在掌心发烫,他能 "看" 见自己断裂的腿骨间,有金色的光点在游走 —— 那是天地灵气在修补伤势。突然,他抓起另一块玄铁砸向左臂,骨骼碎裂的瞬间,竟有冰蓝色的光芒从青玉镯中溢出,护住心脉。
"原来... 母亲的镯子,真的能护我..." 他惨笑,任由雨水冲刷伤口。远处的墨羽皱眉,他认出那是北冥冰族的护心术,却想不通为何会出现在凡人身上。更让他疑惑的是,每当叶长青受伤,残片的光芒就会更盛,仿佛在吞噬他的痛苦。
月余后,叶长青的身体布满新旧交错的伤痕,却能在崖壁上健步如飞。某天深夜,他发现残片投影的星图上,东荒某处突然亮起新的光点 —— 那是散修集市的信号。而与此同时,千里外的中州永夜宗内,一位黑袍老者看着水晶球里的苍狼崖,手指划过叶长青的影像:"混沌罗盘第七片残片,终于现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