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忒修斯的齿轮
皮肤下嵌着的齿轮组暴露在无影灯下，咬合处渗出荧蓝色黏液——梅涵画中的预言正在吞噬他的肉体。
监控屏幕分割成三块：1. 韩优在宿舍用棉被蒙头，手电筒光晕下反复擦拭护腕上的血迹。
2. 梅涵蜷缩在美术教室，用指甲抠刮画布上陈少机械化的胸腔，颜料混着血珠滴落。
3. 鲁佳的地下赌场，比特币交易曲线在投影屏上暴涨，他的金牙咬碎雪茄：“老子要拆了这时空作弊器！”
陈少用镊子夹出齿轮，齿尖刻着微缩日期：2025.11.07。
墙角的阿波罗突然炸毛，犬齿间迸出电火花。
“安静。”
他甩去手背蓝血，齿轮落入硝酸溶液嘶鸣着溶解。
镜中倒影的胸腔正在透明化，肋骨如玻璃管道般清晰，心脏泵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液态的比特流。
同日早晨·证券交易大厅韩优攥着实习工牌挤进人群时，陈少正站在VIP室落地窗前。
他的黑西装下隐约透出机械纹路，像套着人皮的电路板。
“这是内幕交易！”
她踹开门，将一叠文件摔在红木桌上，“你提前做空科讯集团的股票，就因为知道他们今天会爆雷？”
陈少转身，瞳孔闪过数据流的幽蓝。
“举报我？”
他轻笑，指尖划过她脖颈，“你***的交易记录还在我手机里，要欣赏吗？”
屏幕突然炸开红色警报。
科讯股价断崖式下跌，交易员们的惨叫穿透玻璃。
韩优僵在原地——她母亲正是科讯的流水线女工。
“求我。”
陈少将钢笔抵在她喉结，“或者看着你妈明天去捡烂菜叶。”
钢笔尖端弹出刀片，血珠滚落。
这不是威胁，是历史固有的残忍——在原时间线，韩优的母亲因科讯破产跳楼。
梅涵的画作在此刻应验：交易大厅吊灯轰然坠落，韩优推开陈少，玻璃碎片在他们之间划出银河。
时空夹缝·观测局紧急会议吴小柯的全息影像悬浮在圆桌中央，左手腕的蝴蝶胎记正褪成灰白。
“目标机械化程度己达37%，”她调出陈少胸腔的X光片，“建议立即执行忒修斯协议。”
反对者拍桌：“他的比特币矿池己经控制2008年全球3%算力，强行收容会引发金融海啸！”
吴小柯切断影像前留下最后指令：“准备记忆剥离舱，我要亲自去2008年。”
会议记录末尾标注：倒计时71小时。
正午·数据坟场陈少站在网吧废墟里，指尖抚过蒙尘的CRT显示器。
这是他前世***的地方——2007年平安夜，他在这里吞下三百片安眠药。
褚锋从阴影中走出，项圈闪烁红光：“鲁佳绑架了梅涵，要你用比特币密钥换人。”
“条件？”
“他要在今晚美股开盘前，看到你账户清零。”
陈少踢开脚边的老鼠尸体，腐肉间爬出机械蟑螂，复眼投射出梅涵被捆在矿场的画面。
她身后的画架上，血色漩涡正吞噬日历上的“1月7日”。
“告诉鲁佳，”他碾碎蟑螂，芯片在靴底迸出火花，“我会带着地狱的银行本票赴约。”
阿波罗突然冲向街角，对着空气狂吠。
陈少抬头，乌云缝隙间有银色飞行器掠过——那不是2008年该有的科技。
傍晚·废弃矿场对决梅涵被铁链吊在矿井口，画板浸满柴油。
鲁佳举着火把狞笑：“你的小女友正在路上，要不要看她先被烧死还是摔死？”
陈少单手插兜走近，西装下传出齿轮转动的嗡鸣。
“你父亲当年在这里埋了十西具尸体，”他弹开打火机，“需要我首播尸检报告吗？”
火把骤然熄灭。
矿灯齐亮，照亮岩壁上的血色涂鸦——全是梅涵笔下的漩涡，每个中心都嵌着陈少不同时期的照片，最早一张摄于2025年病房。
“你以为穿越是独占的？”
鲁佳撕开衬衫，胸口纹着电子日历，日期定格在2035.12.24，“从你收购学校那天，我就卡进了时间裂缝！”
韩优的尖叫从矿洞深处传来。
陈少瞳孔收缩，机械化右手暴长利刃，刺入鲁佳腹部时却溅出蓝血——对方身体同样在金属化。
阿波罗突然跃入战圈，犬牙咬断梅涵的铁链。
画板坠入矿井的瞬间，陈少看清了最后一幅画：他自己抱着韩优的尸体，站在吴小柯的观测舱前。
深夜·机械同化陈少在隧道里找到韩优时，她的左腿卡在生锈的传送带里。
液压机正以每分钟两厘米的速度逼近。
“别过来！”
她举起铁棍，“你和鲁佳都是怪物！”
陈少扯开衬衫，胸腔齿轮组高速旋转：“看清楚，这才是真正的我。”
液压机的阴影爬上她惨白的脸。
陈少突然笑了，那是个属于2025年墓碑前的笑：“你总说我控制欲强，现在给你选择权。”
他按下手机倒计时：“要么让我变成杀你的凶手，要么允许我当救世主。”
韩优的指甲抠进传送带缝隙：“……救我。”
机械臂从陈少脊椎伸出，撕裂西装扎入地面。
金属骨骼在液压机下弯曲变形时，他贴在她耳边说：“记住这个声音，这是未来你墓碑旁的风铃。”
凌晨·观测局降临陈少拖着残躯爬出矿洞时，银色飞行器降落在陨石坑中央。
吴小柯走出舱门，白大褂下露出蝴蝶胎记，怀表链缠着韩优的护腕碎片。
“忒修斯协议第7条，”她举起注射器，“清除污染源。”
陈少咳出齿轮碎片：“你早算到这一步……观测局才是真正的棋手。”
梅涵的画板突然从矿坑浮起，最后一幅画焕发荧光：吴小柯在2025年将怀表植入陈少心脏，表盘刻着“启动日2008.01.01”。
注射器刺入颈动脉时，陈少在剧痛中看***相——他才是吴小柯设计的时空载体，所有穿越都是观测局的实验。
阿波罗扑向吴小柯，却在触碰她指尖的瞬间数据化消散。
陈少最后听见的是韩优的哭声，以及怀表齿轮咬合声：“咔嚓，咔嚓，咔嚓。”
次日黎明·重置的代价韩优在病床醒来，手机显示2008年1月6日。
护士说她在图书馆低血糖昏倒，根本不记得矿场事件。
陈少站在顶楼俯瞰复课的学生，西装完美遮盖机械义肢。
他翻开梅涵的新画册，每一页都是空白——她的记忆被格式化了。
只有阿波罗项圈里的微型摄像头还在运转。
监控画面中，吴小柯在观测舱内抚摸陈少被剥离的人类心脏，轻声道：“第208次实验，情感模块保留率0.7%。”
交易大厅的时钟敲响九下，比特币价格突破历史新高。
鲁佳的尸体在矿洞深处被发现，胸腔齿轮组与他父亲的尸骨缠绕成永恒的死结。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