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珠顺着雕花木纹滚落,在青砖地上绽开十三朵红梅。
这是她第十三次被罚跪祠堂,为那个从未谋面的母亲赎罪。
檀香在鼻尖缭绕,混着掌心血腥气,熏得人眼眶发酸。
"克死亲娘的东西,倒有脸讨生辰礼?
"祖母转动着翡翠佛珠,腕间沉水香手串撞出清脆声响。
她今日穿了绛紫色万字纹褙子,银发梳得油光水滑,像尊裹着绸缎的泥塑菩萨。
林晚照盯着供桌上母亲的牌位。
金漆早已斑驳,"林门姜氏"四个字洇着经年累月的香灰。
三哥昨日将馊饭扣在她头上时说过,母亲就是被这块木头吸干了魂魄。
祠堂外传来杂沓脚步声,大姐林朝颜提着描金食盒跨进来,鹅黄裙裾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香风。
"外祖家送来的桂花醪糟,说是..."她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妹妹,嘴角扬起讥诮的弧度,"说是给灾星镇邪的。
"食盒掀开,浓重符纸灰味冲得人作呕。
黑陶碗里浮着未烧尽的纸屑,混在浑浊汤汁里,像溺死的蛾子。
父亲别过脸去,腰间玉佩撞在供案角上,叮当一声。
他总是这样,在施暴时保持恰到好处的沉默。
二哥捏住林晚照下巴的力道,让她想起去年中秋被按进荷花池的窒息感。
碗沿磕在齿间,冰凉的符水顺着喉咙往下淌,在胃里烧出灼痛。
她恍惚记起今晨在回廊看见的光——朝阳穿过镂空花窗,在青砖地上织出金线,像母亲临终前挣扎着想抓住的那缕天光。
瓷碗碎裂声惊飞檐下麻雀。
林晚照伏在地上干呕,喉间泛起的铁锈味比祠堂香灰更呛人。
鲜血溅在青砖缝里,蜿蜒如朱砂画的符咒。
大姐的惊叫、二哥的咒骂、祖母捻动佛珠的咔嗒声,都在耳鸣中扭曲成遥远的潮声。
混沌中有温暖触感覆上眼睑。
"别看。
"那人说。
指节带着松香墨气,捂住了祠堂阴翳。
林晚照透过指缝看见斑驳光影,像她私藏在妆奁底层的碎琉璃,在黑暗里折射出七重幻境。
后来她才知道,闯进祠堂的青年是寄居在林家画斋的沈砚青。
他袖口沾着石青颜料,怀里揣着半块杏仁酥,说是翻墙时从厨房顺的。
那日他强行背起咳血的少女,踏着满院破碎的光影往外走,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