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着时间,靳鸢的脚步声准时从楼道传来。
周延亓收了手上的单词本,一抬头看见靳鸢低着头不声不响的走出单元门,身后跟着赵阿姨。
周延亓心里一惊,没想到今年过年赵阿姨回来得这么早。
“阿姨好。”
“是小亓吧?
又长高了。”
赵筝朝他笑了笑,转身去车位打开车门,“今天我送你们去学校。”
他们住的小区是老小区,楼房只有六层,车位就在单元楼对面的小草坪上。
周延亓乖乖的打招呼后,跟靳鸢站一块闲聊。
靳鸢本想跟他说自己要转学的事,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干巴巴的张了张嘴,轻叹了口气又闭上了。
“走吧,上车了。”
到了学校门口,赵筝在路旁停好车子,跟着两个孩子一起进了学校。
周延亓见状悄声问靳鸢:“阿鸢,你怎么了?
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被请家长了?
我怎么不知道?”
周延亓高她半个头,靳鸢抬头朝他翻了个白眼:“要请家长也是请你家长。”
靳鸢性格比长相还要乖巧,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周延亓就没见她跟谁急过,不怪靳鸢对他无语。
到了畅春楼,靳鸢给赵筝指了路:“妈妈,班主任的办公室在三楼最右边的307。”
“好,你们去教室吧。”
随后两人在赵筝的注视下,一前一后穿过畅春楼的小花园往一楼教室走去。
早读的时候,班主任比原来晚了一会儿才到教室,巡视一圈后点了靳鸢的名字。
“靳鸢,出来一下。”
靳鸢被叫得一哆嗦,扣住课本走出去,和班主任站在走廊里。
周延亓隔着玻璃窗,只能看见班主任一首在对靳鸢说什么,靳鸢低着头时不时点一下,表情恹恹的,没什么精气神。
一首到早自习下课,班主任才放靳鸢回来。
周延亓凑过去问她:“怎么了?
头一次见你被班主任叫去。”
靳鸢烦躁的挠挠头,最后十分丧气地对他说:“我要转学了,我妈来就是为了帮我办转学手续的。”
“什么!
你要转学!
你要转哪去?”
周延亓惊得瞪大了眼睛,十分不可置信。
“嘘!
小点声!”
幸好课间吵闹声大,掩盖了周延亓的声音。
“你要转去哪啊?”
周延亓压低声音继续追问。
“泸州,第十六中学,听说还不错。”
靳鸢有些心不在焉的在课本上画画,她一有心事就喜欢乱画,有时候画完了都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周延亓总是打趣她是在给山海经配图。
“所以阿姨今天来是办转学手续的?”
靳鸢点点头,一脸惆怅:“我这个学是非转不可了。”
周延亓闻言薄唇微抿,垂下的眼眸里藏着不明意味的情绪,看起来比即将转学的靳鸢还要不高兴。
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前两天那个自称星悦传媒工作人员的胖男人又在校门口不远处等着了。
一看到周延亓和靳鸢并肩走出来,就立马走上前打招呼。
“同学你好,还记得我吗?
你上次留的电话号码是不是填错了?”
那个男人跟在两人身后喋喋不休:“你不会以为我是骗子吧?
我有工作证的,我真的是星悦传媒的工作人员,我们正在招募新一批的练习生,同学你有时间可以联系我去公司参观一下,或者让你父母一起来就更好了。”
“我们公司就在兰亭路上,上个月刚搬的新地址,练习室和录音棚可好了,还新请了海外的舞蹈老师和国内知名音乐编曲梅烨老师,你真的可以去看一看。”
周延亓忽然转头问靳鸢:“那个江澈是不是从星悦起家的?”
靳鸢有点莫名其妙,却也老实回答他:“是啊,他第一张专辑就是在前公司发的。”
周延亓点点头,朝那个胖男人伸出手:“有名片吗?”
“当然有!”
胖男人掏出明信片,递给周延亓,又对他身后的靳鸢说:“小朋友,你是不是很喜欢江澈啊?
我们公司库房里好像还剩几张他的签名专辑,你要不要?”
靳鸢立马从周延亓身后探出半个身子,眉眼含笑:“要要要!
没买到他第一张专辑是我一生之憾!”
周延亓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你不要在学校门口蹲我了,考虑好了我会去找你的。”
过了十字路口,马路牙上有人在卖红薯,靳鸢被香气勾住了脚步,跑上前买了个胖乎乎的大红薯,隔着袋子掰成两半,红薯香甜的味道伴着热气全部迸发出来,扑在脸上。
“给。”
靳鸢将半块烤红薯分给周延亓,两人边走边吃,被冻麻的手脚也渐渐暖了过来。
“那你今年过完年就走了吗?”
周延亓盯着手里的红薯问靳鸢,手心被烫得微微出了汗。
靳鸢埋头苦吃,满嘴沾着红薯泥,吃相一点也不斯文。
她仰头看着行道树光秃秃的树杈,脑子里算着日子想了想回道:“差不多吧。”
“你刚问人要名片是不是想去做练习生啊?
叔叔阿姨会同意吗?”
“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报个免费的兴趣班喽。”
周延亓吃完手上的红薯,把袋子揉巴揉巴塞进靳鸢的羽绒服帽子里,赶紧往前跑了几步,气得靳鸢在后头首跺脚。
"周延亓!
你幼不幼稚啊!
"“哈哈哈哈哈!”
靳鸢忍了又忍,才没舍得把手上的红薯丢出去。
约莫过了一个星期,班主任在周一的班会上通知了期末考和放假时间,同学们开始进入紧张的复习阶段。
也就是在这天晚上,妈妈告诉靳鸢这边学校的手续己经办好了,相关资料邮回泸州那边去就能让爸爸去新学校对接。
靳鸢听后深深叹了口气,低低的回了句,就埋下头继续刷题。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加速了一般,啪的一下就到了过年。
一番走亲访友下来,所有人都知道靳鸢要转校了,有个同在泸州上高中的表姐还热情的给她介绍十六中。
“算起来我们以后也是校友了,只要你开学没被分到当年带我们的那个数学老师就行,他上课真的是又严格又无聊。”
每次这种扎堆场合,靳鸢就显得格外拘束,喜欢找个地方一个人窝着,这在亲戚长辈眼里倒成了安静乖巧的好性格,于是谁都喜欢来找她搭茬聊天。
以至于到后来靳鸢都快晒着太阳听睡着了,话痨表姐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每几分钟就摇一下她的手臂,把她摇醒了又继续自顾自的说她在十六中的日子,也不管靳鸢在不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