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慌忙转头，看见斜后方男生递来的素白手帕。
他修长食指轻点自己耳侧，浅灰色校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淡青色血管。
那是她第一次遇见顾沉。
九月的阳光穿过礼堂彩窗，在少年睫毛上洒下细碎金粉。
江念夏低头擦拭助听器上的汗渍，瞥见手帕角落绣着枚精巧的钢琴键图案。
再抬头时男生已经转开视线，侧脸轮廓被光晕描得朦胧，像博物馆里陈列的大理石雕塑。
"三年樱班，顾沉。
"班主任念到这个名字时，粉笔在黑板上画出凌厉的转折。
转学生单手插兜走上讲台，制服第二颗纽扣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江念夏望着他制服下摆被风扇掀起的涟漪，忽然想起昨夜暴雨后积水的操场，蜻蜓点过水面时也是这样细碎的波纹。
午休时她在音乐教室发现了他。
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黑白琴键上烙下明暗相间的齿痕。
顾沉背对门坐着，肩胛骨随旋律起伏如振翅的白鸽。
当《月光》第三乐章轰鸣而出时，助听器突然发出尖锐蜂鸣，江念夏踉跄着扶住门框，却看见琴凳上的人影猛然转身。
"你能听见？
"顾沉指尖还悬在琴键上方。
江念夏摸着发烫的耳后皮肤摇头，从帆布包里掏出笔记本：“我在看琴键震动频率，肖邦练习曲Op.25 No.11的右手跨度是十三度对吗？”
少年眼尾微微上挑，忽然伸手关掉顶灯。
黑暗降临的瞬间，手机闪光灯在琴谱架前亮起。
江念夏看见光柱中漂浮的尘埃幻化成音符，随着顾沉左手在琴键上滑过的轨迹，在虚空中划出金色的五线谱。
"这样看得更清楚。
"他将手机塞进她掌心，冰凉金属外壳残留着体温。
江念夏突然注意到他制服第二颗纽扣不见了，空余的缝线处开着细小的线头，像蜷缩的春蚕。
十月末的台风来得猝不及防。
江念夏抱着琴谱冲进生物园时，顾沉正蹲在樱花树下系鞋带。
枯叶在积水里打着旋，他抬头时发梢坠着水珠，在素描本上洇开墨色花苞。
“手语课作业。”
她举起写着歪扭字迹的便签，雨丝在纸面晕染出毛边。
顾沉突然伸手拂去她睫毛上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