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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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廿三的雪,下得像冤魂撒纸钱。林三娘第五次扒开窗缝,积雪已堵到窗楣。

她搓了搓冻僵的手指,把最后半截艾草添进炕洞。青烟在土墙上洇出个扭曲的影子,

像条盘踞的蛇。"娘,痒得慌......"小满在炕角蜷缩成团,

八岁女娃的脊背弓出嶙峋的弧度。林三娘掀开补丁摞补丁的棉被,

倒抽口冷气——女儿脖颈处密布着鳞片状红疹,疹子边缘结着冰晶,在昏黄油灯下泛着青蓝。

灶台上的药罐突然炸裂。褐色的药汁溅在雪堆上,滋滋腾起黑烟。

林三娘抄起炕剪挑开碎陶片,发现药渣里混着几粒珍珠大小的冰珠,内里冻着蜷缩的蜈蚣。

"三娘!赵铁匠家出事了!"货郎陈四的破锣嗓子穿透风雪。

林三娘抄起门栓顶开被雪封住的门,西北风卷着冰碴子劈头盖脸砸来,刮得人睁不开眼。

村西老槐树下聚着七八个火把。赵铁匠的婆娘瘫坐在雪窝里,

怀里抱着件桃红夹袄——那是她闺女杏儿年节才舍得穿的新衣。夹袄前襟裂开三道爪痕,

棉花里裹着冰碴,沾着黑漆漆的黏液。"申时三刻,

我亲眼见着的......"货郎陈四的铜铃铛结满冰霜,说话时牙关打颤,

"杏儿说要给灶王爷供麦芽糖,

刚出院门就被黑影卷走了......"里正王二叔举着火把往雪地一照,

众人齐刷刷倒退三步。五道爪印深陷雪中,趾尖犁出半尺深的沟壑,沟底结着鱼鳞状的冰纹。

更骇人的是爪印尽头,半截桃木发簪插在雪堆里,簪头雕刻的蝴蝶翅膀上,

沾着片边缘锋利的黑鳞。林三娘蹲身细看,黑鳞表面布满细密纹路,

像极了《龙蛰录》里描绘的龙腹软鳞。她突然想起去年开春,

在龙王洞石缝拾得的银锁片——那锁芯雕着的独眼黑龙,眼窝处嵌的玛瑙正泛着同样的幽光。

"造孽啊......"老村长拄着枣木杖蹒跚而来,狐裘领口结满冰挂,

"当年就不该贪那点龙气......"话音未落,村东头传来砖瓦坍塌的巨响。

众人提着灯笼赶去,只见赵铁匠家的院墙塌了半扇,杏儿半截身子冻在冰坨里,

右手保持着抓挠的姿势,指尖凝着冰锥似的长甲。"别碰!

"老村长厉喝止住欲上前的林三娘。他抖开麂皮包袱,取出面八卦铜镜。镜光扫过冰层,

映出骇人景象——杏儿心口凝着串血珠,正沿着中衣盘结成无目黑龙,

龙尾死死缠住女童心窝。货郎陈四的铜铃铛突然自鸣,声如裂帛。

林三娘颈间的银锁片骤然发烫,锁芯玛瑙渗出暗红液体,在雪地上灼出个龙爪形的焦痕。

老村长浑浊的眼珠猛地瞪大,枣木杖重重杵进雪堆:"龙抬头......是龙抬头提前了!

"林三娘攥着银锁片往家跑,锁芯玛瑙像块火炭灼着掌心。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

身后货郎陈四的铜***忽近忽远。拐过碾房时,

她瞥见雪地上凭空多出串爪印——这回的趾尖朝着自家茅屋方向。"小满!

"她踹开结冰的木门,炕上的被褥乱作一团。窗纸破洞处凝着冰凌,

月光透过冰棱在地面投出龙爪状阴影。灶台边沿留着道水渍,蜿蜒通向里屋米缸,

缸里腌的酸菜全结了冰碴。银锁片突然剧烈震颤。林三娘顺着锁链纹路摸索,

发现缸底压着片带血的碎布——正是小满里衣的料子。布角歪歪扭扭绣着半条黑龙,

龙尾处针脚还沾着冰晶,这分明是女儿发病时无意识绣的。"三娘!后山!

"货郎陈四扒着门框喘粗气,铜铃铛裂了道缝,"王二叔瞧见黑影往龙王洞去了!

"他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三粒青金石,表面覆着层冰膜,"杏儿指甲缝里抠出来的,

这石头......这石头只生在寒潭深处。"林三娘抄起柴刀就往龙王洞奔。

月光把雪地照得惨白,禁地石碑旁的老松树挂满冰棱,每根冰刺里都冻着只麻雀,

鸟喙大张似在尖叫。洞口的冰幔比昨日厚了三倍不止,冰层里封着密密麻麻的蜈蚣,

百足还在微微抽动。"小满——"喊声在洞窟里撞出重重回音。银锁片腾起青烟,

玛瑙中渗出的血珠悬在半空,凝成箭头指向洞穴深处。林三娘踩着湿滑的钟乳石往里摸,

石壁渗出粘稠的冰露,沾在袖口瞬间冻成硬壳。转过弯道,眼前景象骇得她踉跄后退。

十丈见方的冰窟中央,小满正悬浮在冰棱结成的茧中,八根青铜锁链从洞顶垂下,

末端铁钩深深扎进女童四肢。冰茧下方盘着具龙骸,断角处插着柄青铜剑,

剑柄的"镇灵"二字正在渗血。"莫碰锁链!"老村长的暴喝震落洞顶冰碴。

他黑袍上沾着冰虫,枣木杖头嵌的八卦镜已碎成三瓣,"这丫头是龙魂选中的容器,

惊醒了地脉大家都得死!"林三娘挥刀砍向冰茧,刀刃却被龙骸喷出的黑雾冻住。

老村长突然暴起,枯爪似的五指扣向她天灵盖。千钧一发之际,货郎陈四的铜铃破空飞来,

浸过黑狗血的铃舌正撞上老村长眉心。"快割腕!

"陈四甩出浸满朱砂的麻绳缠住暴走的老人,"用守陵人的血破阵!

"银锁片应声割破林三娘的手腕。血珠溅上冰茧的刹那,龙骸眼窝腾起幽火,

小满胸口浮现出龙形胎记。冰窟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

某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在洞中回荡:"三百载冤孽,该清了......"冰窟震荡愈烈,

货郎陈四拽着林三娘跌进侧洞。青铜剑渗出的血水在地面汇成溪流,竟逆着重力爬上石壁,

勾勒出幅骇人壁画——九名黑袍人正将双髻少女推入青铜鼎,

鼎中翻涌的汞液里浮着婴孩头骨。"这是......龙女殒身的真相?"林三娘指尖发颤。

壁画突然活转,鼎中少女的惨叫声穿透三百年时光,震得洞顶冰棱暴雨般坠落。

货郎陈四的铜铃铛彻底碎裂,铃身浮现出与黑袍人相同的家纹。地缝中突然伸出冰蚕丝,

缠住老村长脖颈吊上半空。他黑袍撕裂处露出后背——皮肤上纹着北斗九星图,

天枢位赫然刺着"万历四十二年"。林三娘猛然想起,

《龙蛰录》记载的盗珠之年正是这个年份。

陵人......咳咳......每甲子需换血续命......"老村长七窍渗着冰碴,

挣扎着指向洞窟深处,

"地窖......十八口尸瓮......"货郎陈四突然闷哼跪地,怀中滚出块墨玉牌。

玉牌触到血溪瞬间融化,露出内层暗藏的羊皮卷。林三娘就着幽光展开,

浑身血液几乎冻结——这竟是当年镇魂法事的清单,朱笔批注着"童女心头血三盅,

龙女左目珠一枚"。"去祠堂......"陈四呕出带着冰粒的黑血,

"地窖有你要的答案......"祠堂梁柱结满霜花,供桌上的祖宗牌位全数倒悬。

林三娘撬开地窖石板时,腐臭味混着药酒气扑面而来。十八口黑陶瓮环形排列,

瓮身贴着褪色黄符,最新那口陶瓮的封泥还泛着潮气。

"小满......"林三娘扑向贴着女儿生辰八字的陶瓮。掀开封泥的刹那,

药酒里浮起具女童尸骸,腕间红痕已蔓延到锁骨——正是三年前失踪的李货郎之女。

尸身心口插着柄玉刀,刀柄刻着与银锁片相同的独眼龙纹。最古老的陶瓮藏在阵眼位置。

林三娘抹去瓮身冰霜,赫然看见"万历四十二年"的阴刻。瓮中尸骸已呈玉化,

怀中抱着卷***,书页间夹着缕霜白发丝——发丝末端系着半截脐带,

与龙女虚影所持的一模一样。"以母血温养,

可破长生阵......"***残页在掌心化为飞灰,地窖突然剧烈摇晃。

龙女虚影自瓮中升起,青丝缠住林三娘手腕,

链状红痕:"带着我的眼睛......去寒潭......"货郎陈四的惨叫从上方传来。

林三娘攥着发丝脐带爬出地窖,见祠堂天井悬着九具冰棺。陈四被钉在中央棺盖上,

胸口插着柄青铜匕首——正是壁画中刺杀龙女的那柄。

"快走......他们来了......"陈四用最后气力掷出个油纸包。

林三娘接住的瞬间,冰棺轰然炸裂,九具身着官袍的干尸破棺而出,

腐烂的指尖全戴着守陵玉戒。油纸包在掌心跳动如活物,林三娘撕开三重封印,

青芒乍现——竟是枚琉璃珠,内里游动着半寸长的冰蚕。陈四的残魂自珠内溢出,

化作光幕显影:万历四十二年的寒潭边,他的先祖正将龙女左目珠封入孕妇腹中。

"陈氏一脉......世代藏珠......"残魂话音未落,九具干尸的玉戒齐射幽光。

祠堂梁柱崩裂,林三娘借断木撑地翻滚,琉璃珠不慎坠地。冰蚕破珠而出,

触地化作三尺冰桥,直通祠堂后院的古井。"跳!"龙女虚影突然现身,

青丝卷住林三娘腰肢。井水倒卷成漩涡的刹那,干尸的骨爪已扯碎她半幅衣襟。

寒潭水冷彻骨髓,琉璃珠在怀中发出婴啼般的嗡鸣,

照亮水底十八尊龙女石像——每尊石像眼眶都嵌着冰蚕,正吐出银丝缠向她的手腕。

寒潭深处别有洞天。青铜鼎倒悬于穹顶,鼎身刻满受孕女子的哀嚎。

林三娘腕间脐带红痕突然灼烫,潭水退潮般向两侧分开,露出玉石铺就的祭坛。

坛上供着只冰晶匣,匣中龙女左目珠布满血丝,

瞳孔处裂开细缝——正与小满发病时的眼眸一模一样。"剜目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