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的契约
消毒水混着铁锈味的空气钻进鼻腔，她数着走廊上第37块地砖裂缝，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
"林小姐？
"皮鞋叩击大理石的声音停在身后，"考虑好了吗？
"她转身时撞进一双淬冰的眼睛。
陆沉舟站在逆光处，黑色高定西装裹着凌厉肩线，领口松开的两粒纽扣下，喉结随着说话声上下滑动："令堂的肝移植手术，可不是普通VIP病房的费用。
"落地窗外暴雨倾盆，闪电劈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林南星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停尸房，这个男人也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时她刚结束夜班，白大褂还沾着抢救室的血，他就站在3号冷藏柜前，手指抚过姐姐林北月惨白的脸。
"双胞胎果然有趣。
"他的拇指蹭过尸体唇畔，在冷柜泛蓝的灯光里勾起冷笑，"活着的这个，要不要试试当替身？
"此刻陆沉舟抬手松了松领带，铂金袖扣在灯下晃出冷光："婚约还有两个月，林北月倒是死得及时。
"他忽然逼近，古龙水混着危险气息笼罩下来，"你猜，林家现在拿什么赔陆家的聘礼？
"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刺破走廊寂静。
林南星看着护士站狂奔而过的推车，消毒棉球从掀翻的托盘里滚落，在血泊中开出苍白的花。
"我签。
"她抓住男人欲收走的合同，钢笔尖刺破纸张，"但你要先打款。
"陆沉舟忽然低笑出声。
他抽走合同时，尾戒擦过她颤抖的手背："明天搬进江枫苑。
"转身时大衣下摆扫过她小腿，"记得把头发染回黑色，林北月最讨厌栗子色。
"电梯门即将闭合的刹那，林南星听见他低沉的嗓音混着金属嗡鸣："你身上消毒水的味道，比她好闻多了。
"暴雨拍打着移植科玻璃窗，她在凌晨三点的护士站翻开合同。
最后一页夹着泛黄的照片，二十年前的产科病房里，浑身是血的产妇攥着父亲的手。
照片背面是褪色的病历号——正是母亲此刻躺着的VIP病房。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林南星终于看清产妇腕间的翡翠镯子。
那抹幽绿在她记忆深处裂开缝隙——七岁生日那夜，浑身酒气的父亲抓着相同的手镯，将手术刀捅进某个贵妇的胸膛。
"南星..."病床上传来虚弱的呼唤。
她慌忙藏起照片，却碰倒了床头柜的玻璃杯。
西分五裂的碎片里，母亲枯瘦的手正死死攥着输氧管。
"妈！
"她扑过去时，听见走廊尽头传来规律的脚步声。
陆沉舟的特助举着还在滴水的黑伞，伞尖在地面汇成蜿蜒的血色溪流："林小姐，陆总让我提醒您——""江枫苑没有急救设备，如果林夫人今晚出事..."特助的镜片闪过冷光，"肝源会优先分配给能付保证金的人。
"凌晨西点的更衣室，林南星将白大褂叠进储物柜。
镜子里的栗色长发垂落肩头，她拿起剪刀的手突然顿住——染发剂包装盒上，陆氏集团的LOGO正在月光下泛着幽蓝。